青云山庄的一处暗室内,烛光通明,室内干净整洁,卧榻座椅一应俱全,与平常的卧房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暗室里没有窗户,无法透出丝毫阳光,室内只能仅靠着几根红烛照明。
帷幔遮掩间有一女子躺在榻上,从背影看身姿曼妙,让人想要一探究竟,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容貌却形容枯槁,脸上的皮残缺不堪,甚至不断脱落,看着实在可怖,女子闭着眼,也如同身处地狱一般,神情痛苦难耐。
突然暗室的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脚步轻缓,似是怕惊扰了榻上的女子,由远及近,柳景行来到榻边,轻轻拂开了纱幔,看着熟睡女子的目光柔情似水,女子可怕的面容丝毫没有对他产生影响,仿佛不存在一般,专注而深情。接着他在榻边坐了下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抚摸着女子的发丝,似是绸缎让人爱不释手。这时,女子感觉到身边的动静,慢慢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多么美丽的眼睛啊,在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上显得那般特别,精致清丽,蒲扇般的睫毛为这双眼睛撑开了一扇窗,让人不觉想象拥有这样一双漂亮眼眸的主人她的真正容貌是怎么样的,但这双眼眸美则美矣,此时却一片空洞,没有亮光,只是在看到眼前的男子时眼里才有了一丝神采。
“阿景,你来了。”
女子起身,似是不敢面对心爱之人一样,低着头,掩饰着丑陋的容貌,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痛苦。
“我应该又变丑了。”
柳景行把女子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温柔的嗓音如同冬日的暖阳,抚慰着女子早已被伤痛折磨的千疮百孔的心。
“我来了,霜见。”
青云山庄的庄主柳景行与庄主夫人宁霜见是青梅竹马,他们的爱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丝毫阻碍,有情有意,没有辜负华光,没有枉费深情,一个年少有为,一个温柔贤淑,在最美有的年华成为了夫妻,结成了一段美好的佳话。婚后的两人如同神仙眷侣一般,让人羡慕,不久庄主夫人为庄主前后分别诞下了一对儿女,所有人都觉得两人会一直如此幸福下去,可天又不测风云,庄主夫人突然失踪了,从此庄主孤身一人,没有再娶妻纳妾,孤独至今。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只是庄主告诉所有有此意的人,他此生的妻子只有宁霜见一个,他拒绝的干脆,他有执子之手的承诺,年少相识,心悦之人唯此一人。
只是人们不知道的是庄主夫人并没有失踪,而是被庄主藏在了一处暗室之内,传闻庄主夫人天生丽质,姝容绝色,很难想象暗室里这个容貌尽毁的女子就是盛传天人之姿的庄主夫人宁霜见。
十年前,青云山庄庄主夫人得了一个怪病,他的皮肤一旦接触阳光就会溃烂脱皮,庄主只好把她置于暗室之内,不见阳光,庄主夫人的容貌尽毁,也不能见人,本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却只能躲在暗室里度日。这么多年,柳景行陪着不复旧时容颜的宁霜见,从未有过其它再娶的想法,在这暗室之中,陪着自己的妻子,日日夜夜。
他爱她,无关容貌,只因是她。
宁霜见靠在柳景行的怀中,眼睑低垂,想到自己的状况,怅然地说道,
“阿景,你说,我能好起来吗?”
柳景行紧紧抱着怀中柔弱的女子,心中的痛似乎要将他淹没,可他不能让霜见察觉,他要让霜见相信他可以治好她。
“会的。”
“阿景,我好想亲眼看看知微与时雨啊,不知道他们现在长得有多大了。”
宁霜见用手比划着,心里想着她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嘴角的笑慈爱温柔,
“我记得我见他们的最后一面,知微就有这么高了,可时雨还是小团子,只会赖在我怀里叫娘亲。”
眼前浮现出了两个小娃娃在围着她不断地叫着她娘亲的情景,有十年了,她没法再抱抱自己的孩子,没有陪伴着他们长大,甚至无法亲口告诉他们母亲还活着,还那么小的孩子却没了母亲的爱护,生病了她也没有办法照顾,只能让他们担着没娘的名号长大,自己真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她多想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只是不能出去见他们。
“霜见,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柳景行神秘地自身后拿出一副卷起来的画,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画上有两个人,男子俊气,看起来刚刚成年,眉宇之间带着凌冽的英气,而他旁边的女子长得美貌,一双眼睛充满了灵气,这两人正是柳知微与柳时雨,他们在画上被描摹地细致,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宁霜见看到画上的两个人莫名地有种熟悉感,有些迟疑地问身边的爱人,
“景行,他们是谁?”
柳知微眸中带笑问怀里的妻子,
“你说他们是谁?”